深度拿什么拯救中医药危机上

李正道按:

说实话,刚看到(下文)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的感触只有八个字:触目惊心、心急如焚。我们认识到西医的种种弊端和中医药的博大精深,也意识到中国必须大力发展中医,甚至中医文化和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一样至关重要。但是,我未曾想到中国的中医药如今已面临如此境地,几乎到了要在中国自己的国土上失传的危险……这篇文章虽然以中医亡于中药为题,可是在编者看来这个报道还有着更深层次更核心的问题值得我们国人仔细分析和深刻反省。为什么中医中药现在会产生如此多的乱象种种?为什么中国中医药的宝贵经验和古老文化面临失传的命运?为什么在世界越来越热衷于中医药的时候却与中国无关?为什么中国中医药无法引领世界反而要向外面学习?

不可避免的,这与中国改革开放三十余年在*治、经济、文化、社会各层面的发展历程紧密相关,必须从这里开始做深入的反思才能找到答案。在一股新的思想风气和社会潮流的推动下,似乎每个领域都未能幸免。

三十余年,有很多改革先锋大肆鼓吹放任自由的市场化。我们从这篇报道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恰恰是中药材市场的完全市场化,放任了本性逐利的资本祸害其中,以利益和金钱至上的人们进入中医药行业逐利,根本不懂中医、中药的行业基本要求,更无从说行业道德规范。这样的*策导向必然导致以次充好、以假逐真的逆向淘汰,导致中药材市场遭遇各种乱象,面临危机。中药材乱象的解决只有建立在有限市场化和足够的行业门槛、行业道德规范之上,进行行业保护。

另一方面,知识界和社会舆论界有人制造的一波又一波否定中医、污蔑造谣的言论浪潮,也对中医的行业发展造成了严重打击。“中医是伪科学”、“中医根本看不了病”这样的言论经一些所谓的专家学者和名人的传播,对中医的研究和发展造成了极坏的影响。不少人因此跟着反中医反中国文化,甚至把自己的瑰宝说的一文不值,这对于中医药行业发展造成了重大损失。这些攻击和造谣既有来自一些迷信西医、崇洋媚外的人的有意宣传,也有来自国外阴谋势力和西医研发销售领域的既得利益者们的联合策划。当然,中医和中国文化自信的丢失是根本所在。

而更重要的,是我们国家的相关*府部门过去长期以来对西医的迷信和对中医的不重视,甚至否定。因为这导致了在医疗卫生行业的各种活动都重西医轻中医,医疗行为过程全采用西医的管理制度来管理,包括中医药;职业资格认证全要考西医内容,甚至英语,却无中医内容;科研方面西医项目有大量的经费支持,中医领域几乎很少;财*预算经费支持给西医的特别多,给中医的特别少;医院的市场化运作导致能赚钱的西医盛行于世而能治病“不赚钱”的中医被抛弃……各种领导管理的错误导致中医药科研和应用发展滞后,中医药界大师和专家流失,中国中医药在世界大发展的时候走向失落凋敝。

很多朋友肯定已经感觉到,中国中医药所遭遇的问题跟中国很多曾经很 的东西命运相似,比如我们熟知的中国“运十”大飞机项目,中国重型机械和精密机械制造,中国传统教育体制……自己的宝贝当废物丢弃,跟着外国人屁股后面学所谓的先进,当某天外国人捡起我们丢掉的“垃圾”如获至宝时,才开始追悔莫及。这样的损失在中国已经屡见不鲜,我们难道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中医文化遭遇同样的命运吗?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中国几千年传承下来的宝贵财富绝不是什么糟粕,只是因为那些人肤浅可笑之极、拜倒在西方科学进步的迷信之中,所以才误入歧途。

拿什么拯救?除了用实际行动将中医文化继承下来、发扬光大,还要推动行*、*治层面的变革,乃至文化的变革。当我们用实际行动继承和发扬 的中国文化,当我们不再迷信西方、不再被西方代表科学、进步的谎言所惑,当我们中国人真正找回自己文化的、制度的自信,中医的复兴就指日可待,中国的民族复兴也才真正成为可能。

正文:

  中医亡于中药

  年,记者采访原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市场司司长骆诗文,他曾预言:“我们执行错误的‘中药现代化’路线与国际接轨三四年,已经使得中药加速走向衰败。如果这种情况再让它继续5年,中药就无法挽救了。”

  年,记者拜访骆老,再度提及此事,他直言:“医药不分家。现在传统中药已经不复存在,医也完了!”“前些日子得了结肠炎,一直拉肚子,最严重的时候一天十几次。”骆老解释说。

  这位学徒出身、从事中药工作53年的退休老人,有点头疼脑热从来都是自己开方、抓药。结肠炎病程缓慢,反复发作,缠绵难愈。为了根治,骆老从医书找到一方。该方需要的药材,有一味颇为独特:伏龙肝。

  伏龙肝就是灶心土,可治腹痛泄泻、便血。骆老托了朋友,终于在湖南农村寻找到了传统的老灶台。他特意交代:“要挖取灶底中心烧得最红的那一块,有多少要多少。”——这东西如今太金贵了,骆老保存了整整一大包,以备后用。为了保证这服药的品质,骆老亲自按古法炮制。果然几剂而愈。

  很多人都以为“中医是慢郎中”,有时候连骆老的女儿都不例外。一次孩子发烧,咳得很厉害,工作繁忙的她为了快速治愈,医院挂水去了,没想到连着一星期都没见好。医院一位医生,是名老中医的孙子,仅用了5味药,3服下去,小朋友就活蹦乱跳了。

  这位医生姓周,夫人也是名门之后,是京城名医施今墨的第三代。周医生用药有何高明?骆老说,重点是他每一味药都经过自己精心炮制。医院大多不炮制、或者乱炮制。一位老医生则对记者说:“不能怨老百姓骂中医。现在中药不灵了。价格涨得那么厉害,假冒伪劣又空前严重,老百姓怎么能不骂?从来没有见过中药材质量像今天这么差,过去三五服中药下去疗效就出来了,现在十服八服也没见疗效。”

  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连治病救人的药都“病”了。骆老说:“我搞了50多年中药,现在的中药连我自己都不敢吃。不是危言耸听,很可能吃出问题。我吃中药,都得自己跑到药材市场亲手选药材,自己炮制。”

  南京中医药大学周仲瑛教授断言:“中医将亡于药!”作为华夏年文化结晶的传统中药,到底怎么了?

  “一袋袋包装扎实的枇杷叶码得像小山一样,一辆12吨的载重货车整装待发……”这是一名记者在全国 的枇杷叶收购大户,福建仙游县书峰乡林文喜的收购站,看到的“壮观场面”。自年起,林文喜就以每吨元至元的价格,向山民收购枇杷叶。并相继敲开了广州医药公司、山东制药厂、同仁堂的大门。

  原来落到地上随其腐烂的枇杷叶,随便捡来就能换钱,瞬间激发了村民们的积极性,连残疾人都加入了捡叶大*。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大爷,一年仅靠卖枇杷叶,就能收入元左右。枇杷叶应该如何采集、炮制?骆诗文为记者详细地讲解:“今年用的枇杷叶必须是去年从树上摘下来的老叶,树龄至少三五年。用鬃刷把枇杷叶背面的毛刷得干干净净,放在竹垫上晾到八九成干,以一公斤为单位,一叶一叶码好用绳子扎起来,再立起让它彻底干燥。做药的时候,拿出来,用药刀切成0.5厘米厚的丝,锅里加炼熟的蜂蜜和适量开水,放入枇杷丝拌匀,用文火炒到枇杷丝既能很均匀地沾上蜜,又不黏手,取出放凉即可。”

  但现在农民们一般都是怎么采集落叶?“我亲眼看到,都是直接用一根金属的或者竹制的长签扎地上的落叶,管它老叶、新叶。很多叶子在泥里已经腐烂,再一下雨,浸泡过后还有什么用?采回来洗都不洗,毛也不去,晒干一扎。炮制的时候,甚至连绳子都不解,蜜炙就更不用提了,直接往提取罐里倒。”

  中药材历来讲究原产地,是为“道地”。骆老解释说:“这是五千年来通过实践摸索出的规律。大量验证表明,一旦改变了环境,药效往往就不行了。”据骆老所言,“文革之前,中药如果需要异地种植,必须经过三代,考察是不是有疗效。用 代的种子种第二代,第二代的种子再种第三代,直到三代药材的疗效和原产地药材一致,才允许移植。现在则随心所欲了,想去哪里种就去哪里种。

  “前一段时间检查出鱼腥草有问题。什么问题?从原料上就不对。过去鱼腥草主要生长在深山的水沟溪泉两边,没有污染,煮了以后给小孩退烧很快就能见效。现在云南、贵州、四川,把鱼腥草洒在大地里,像种蔬菜一样。本身那个地是农田,已经施过很多年的化肥农药。长出来后用耙一耙,装在竹筐浸到水塘里,把泥洗掉就挑到集市上去当蔬菜卖了。当天卖不完怕烂掉才拿回去晒干,卖出去做药。肺炎发烧,以小孩居多。小孩病情变化很快,以往一服药就能扳过来,延误了就可能致命。你说拿这样没什么疗效的鱼腥草做药,吃了能不死人吗?”

  不道地的药材一轰而上大量供应,优质的原产地药材则遭到人们竭泽而渔式的掠抢。如今浙江各中药房,已经难以看到原汁原味的“浙八味”了。云南白药最重要的原材料野生重楼,又名七叶一枝花,已经濒临灭绝。道地药材大多产于老少边穷地区,无论用什么手段,如果能使产量倍增,对当地都是有吸引力的。麦冬使用壮根灵后,单产可以从公斤增加到多公斤。*参使用激素农药后,单产量也可增加一倍。但药效可想而知。

  “就像我们吃*瓜,头尾两端味道不一样,当归各个部位的药效不同。当归头止血,当归身补血,当归尾破血(催血),不能乱用。以前用当归,都要分清部位,一钱一钱算得很仔细。现在去配药,药房的人跟我说,当归都长得很大,给你一整根,都啃光也不会出事情,当然,也没什么疗效,跟吃萝卜差不多。”一名老医生告诉记者。

  药材中农药残留超标的真相更令人震惊,这也是我国中药材出口 的拦路虎。从检测统计可以看出,我国中药材中农药残留污染具有普遍性,几乎在所有的样品中都有检出。 十年前,为了消灭长白山上的松毛虫,*府曾组织飞机在林区大规模洒下等剧*农药,至今该成分仍不时在长白山区的人参中被检出。

  岷县当归又称“岷归”,为药材界公认的“道地药材”。前段时间岷县“*当归”闹得沸沸扬扬。由于*芪、当归、*参等药材常发麻口病,束手无策的农民 只能用各类高*高残农药一起“招呼”。吓得不少想买当归的朋友,不惜从香港绕道订购。

  就在人们为转基因食品是否安全纠结不已时,转基因中药也已来到了我们身边。早在年,成都就利用转基因技术提高枸杞等药材的抗病虫害能力和药材产量。

  “现在国家投资了好几个亿,在*河以南的某省份搞*芪转基因研究。*河以北的*芪疗效才好,到*河以南有什么用?”骆老透露,“中药作为一个复杂的化合物集合体,转基因之后是不是会影响它的性味归经,这事没有人管,科研经费才是大家更重视的。”

  目前列为转基因研究项目中药包括:金银花、忍冬藤、连翘、板蓝根、鱼腥草、人参、太子参、大枣、枸杞、核桃仁、丹参、绿豆、*芪、百合、青蒿、何首乌、龙眼肉、杜仲、甘草、半夏、桔梗、银杏、麻*、防风、芦根、地骨皮、竹叶、菊花、广藿香、巴戟天、枳壳、夏枯草等。

  “抢青”之祸

  内行人都知道这句谚语:“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砍来当柴烧。”药王孙思邈更在一千多年前直接指出,不按时节采摘的中药材,有名无实,跟烂木头没有什么两样。

  骆诗文说,中药市场放开以后,药材变成了“农副产品”,没多少人再指导农民种药了。现在种药主要靠价格调节,哪个上涨种哪个,哪种方法长得 最快就用哪种。为了尽早上市,药农采收的天麻里面都是瘪的。桔梗生长两三年才能达标,现在人工种植一年就可以了。

  杜仲等皮类药材,过去选择的标准是皮必须有0.3厘米厚,树龄一般10-15年,折断后杜仲丝拉都拉不动,那才有效。现在不管年限,也不管加工、研炒了,当年种的都拿来用,都是薄皮和枝皮的,也根本没有丝,疗效相差极大。*芩五寸长才能用,现在才长到一寸长就被挖出来了。甘草、大*三年以上的才能达标,可农民一旦遇到价好的年份,就会提前采收。

  还有药用价值极高的辽五味子,本应到10月才能采收,已经提前3个月遭受了抢青之祸,采回来的青果还要喷上药水焐红,而真正自然成熟的五味子则无处寻觅。

  中药也有“ 氰胺”

  药材采集之后,最基本的工作是除去泥沙和混杂物。然而目前市场上的药材,茵陈、蒲公英、菟丝子等所含泥沙重量几乎占20%以上。丹皮不刮皮抽心,白芍不去老根,板蓝根不去根头部,桃仁、杏仁不去皮,酸枣仁大量含壳,麦冬、莲子不去心……

  饮片切法不同,药效也不同。板蓝根薄片的浸出物还原糖含量明显高于斜片、厚片。但现在药工怕切到手,随意把药片薄片改厚片,厚片改块状。片薄如飞的天麻,只能停留在老药工的记忆中了。

  既然在加工修治上竭尽全力偷工减料,功夫都花到哪里去了?——“面子工程”,俗称“打磺”。既为了饮片色泽好看,延长保质期,又能让霉变药材焕然一新。

  打磺本来是传统的熏制方法,目前的问题是反复打磺,造成硫超标。更有甚者是直接将硫*粉洒在药材上面,注重养生的老百姓叫苦不迭,从我国进口药材的韩国商家也是颇为头痛。为了获得 化硫不超标的白芷,他们只能每年从中国直接进口新鲜白芷自己加工。

  当今中国,已经被戏称为“化学大国”,中药商在这方面的“追求”更是孜孜不倦。近年来为了让药材更好看,除了打磺,还增加了用双氧水浸泡天麻漂白,用氧化铁水洗丹参染色,拿洗衣粉搓掉霉斑……

 

 一言难尽话炮制

  很多人都听说过何首乌能治少白头,但为此闹肚子的也比比皆是。

  原来生首乌中含有一种蒽醌衍生物,能滑肠致泻。必须经过炮制,让蒽醌衍生物水解成无泻下作用,降低*性,才可以正常行使乌须黑发的功效。

  红顶商人胡雪岩开设的胡庆余堂,收藏着一套国家一级文物——金铲银锅。紫雪散 一道工序,就是放入白银钵内,用*金铲搅拌煎熬。

  很多人以为这不过是药店的噱头,后来经过化验证实,白银含有 银、弱蛋白银,对人体黏膜有抗菌消炎作用:金箔则具有镇惊、安神功效。

  “中药加工炮制,一是减*性,二是增加疗效,三是改变归经。”骆诗文告诉记者:“半夏有*,临床大都经炮制后使用,分为法半夏、姜半夏、童子尿半夏。用盐卤、生石灰炮制的法半夏,用于健胃。童子尿半夏,主治跌打损伤、胃里咳血。姜半夏则是治疗妇女妊娠反应。而生半夏则是催吐的。”

 

 但据骆诗文观察,医院,虽然有炮制标准,但都锁在柜子里,好多都是不炮制,或者炮制不到家。即使某些 的大药店也存在此类现象。“炮制首乌传统用黑豆煮,药材商代以锅底灰,甚至用墨汁染色。白术就是往锅里一倒,根本不翻炒,上面是白的,中间是*的,下面的则是焦黑的。”

  炮制不得法,轻则减效,重则害命。一名具有40年临床经验的中药师发现,炮制用醋如果用工业 或食用 配制的食醋,都有一定的*性,能引起30%左右的小鼠死亡,而使用发酵米醋则无此不良反应。马兜铃则闹出过肾病风波,一时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主要原因就是国外为了减肥,把马兜铃直接当茶饮,而不知道我们药典规定马兜铃要用蜂蜜炮炙解*。

  一位医生告诉记者,他们已经收治过多位因服用了炮制不到家的中药材,而导致中*的病人。更令人担忧的是,虽然炮制技术乃是中药的核心,但是后继无人,很多饮片厂甚至雇佣了对中药炮制一知半解的初中生、高中生来作业。

  “现在善鉴别精炮制的中药专家,全国只剩下两位‘高徒’:83岁高龄的王孝涛和85岁高龄的金世元,所有中药炮制方面的专家加在一起,总共40多位。说句难听的话,死一位少一位。”骆诗文说。

  而一家驰名全国的 ,由于老药工总坚持老规矩,新领导不乐意了,退休时一个都没留。有些人就这样流失到深圳的外商合资药店当技术指导,我国炮制技术面临泄密之虞。

  “王孝涛现在老得连门都出不去了,曾经想穷极毕生所学,为国家留下一本关于炮制方法的书,出版社问他要20万元,他向有关部门申请经费支持,没想到一分钱都没批,王老一怒之下罢笔不写了。”

下期预告:深度:拿什么拯救中医药危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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