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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墙旁边的樟树被扶芳藤绕满树干的时候刚好亥时，我出生。所有人围着我，像在看一件珍物。

只有奶奶，她跑出去，跑到土墙下面坐着，一抬头就看到那棵被缠的密不透风的樟树，之后一直大叫有*啊有*啊有*啊。

我生下来的时候，左脚从脚丫蔓延到屁股都是红色的胎记，就像被束缚的樟树。

从那以后，奶奶就没进过我家门了，也再也不来看我们。后来，长大了想起来，还真的没有就见过奶奶一面。记忆里面我只有爸爸妈妈啊。

他们从不要我单独出去，一直到十四岁我走到城市的街道上我不知道怎么过马路，我不知道原来斑马线就是人行道。

我不了解那么多的标志，我看得最多的，觉得 玩的就是我左腿那一大片的胎记。

它们布满我的左腿，红红润润，看起来就会很温暖。

天气变冷的时候，我从雪地里面回到家，它们又会变得青青紫紫。

甚至有时候，我盯着我的腿，再难过的事情都会让我慢慢开始笑起来。

从小到大，我一直觉得上天一定很爱我，才会赋予我这些与众不同。

我也会很害怕，我很害怕别人看到我的左腿，我不喜欢分享我引以为傲的东西，因为我怕有的人会抢走我的宝贝，我很厌恶人类之间无理无据的掠夺跟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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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的时候我终于上中学了，我走在街上走在人群里我真的很畏惧。

以后要进公共澡堂了，以后要跟七个人睡一间小屋子，我好怕她们看到我的秘密，这样上天还会爱我吗我想回家，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我的左腿了。

开学 天我坐在厕所角落里面抱着左腿一直在哭，我听到我的室友们在外面叫我，我不想回应她们。

这时候我想到了我奶奶她一直大叫有*有*啊。

我突然意识，它从自身出发继而涟漪式扩散，然会根本不会迸发强势的力量只会殆尽。

我走出厕所那一瞬间看见了各种各样的眼珠子，旋转的、上翻的、静止的、无神的，原来人类的不尽相同是那么奇怪又有趣。

从那以后，我爱上了眼珠子。

我喜欢看到不一样的人类，尤其是她们看到我左腿之后不一样的眼珠子。

在学校，我只穿膝盖以上至少十公分的短裙，我每天露着我的左腿，每天穿越食堂、公厕、教学楼、办公楼、操场、楼道。

好多人会一直看着我，这时候我会感觉我生存在那些人的眼珠子里面，看到她们的血管的颜色鲜艳青春。

/03

寄宿生从初中开始有晚自习了，那时候天很热学校里面的女生还是要熙熙攘攘地挤在一起。

晚自习下课火热我都是 一个出教室，这样可以不用生活在火热的空气里面。

有天我走到教室后门，有个人走在我前面，我故意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可是她越走越慢，偶尔抖一下背包、擦一下鞋、习惯性摸摸屁股。

我感到很好笑，在她扯背包屁股的时候我注意到她右手弯曲的尾指，真的很可爱。

我一声不吭走在她身后，可能是诡异第六感她感觉到奇奇怪怪不知来由的偷窥，竟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时候我看到了她的眼珠子是我从来没见过的考量的眼神，一种疑惑一种平静又带着一种步步为营。

我记住了她的眼珠子。

/04

后来第二次碰见她是在澡堂，当时我在角落里洗澡，她走进来，一身汗涔涔满头都是湿的，脖子上跟额角汗珠留下来，滴到她的内衣里面。

我想它应该一直顺流而下，流进沟壑。

她又望了我一眼，从眼睛到左腿。

只不过她只是匆匆一瞟，她的点没有在我左腿上。也不会像很多人会一直看着它，继而我没有看到我不喜欢的眼珠子。

但是此刻，我很兴奋，尤其看着她走过来走到我旁边的位置然后慢慢开始脱裤子，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大脑开始混沌，腿开始发软，身体超乎意识。

为了掩饰这些怪异的情绪，我拧开开关慢慢洗澡，余光又会不小心瞥到她颜色深沉的奶头，挺拔耸立着以及往下一团隐隐约约的阴影。

我感到口干，然后尽快的洗完擦干，在她闭着眼睛冲水的时候拖着鞋跑出了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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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我开始留意她，我依然每天穿行在食堂、公厕、教学楼、办公楼、操场、楼道，只是想看到她。

我留意她的班级、生日、星座、恋爱对象，我留意她的眼珠子看她对每个人会有什么样子的表情，我留意她笑起来喜欢拍人家大腿惯性姿势，我留意她的每场运动竞赛。

听他们班的人说啊，她就像一个闷头瓶，又不说话，看起来就很冷漠啊。

一直留意到毕业，我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我不认为这是遗憾。

因为，如果我跟她说了话，她万一表现出不是我痴痴恋恋的样子，我就会失去我的暗恋情怀，继而人生颓丧、苦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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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慢慢悠悠晃晃到二十岁。

哦刚好就是昨天出去喝酒，在酒桌上乱七八糟的人凑在一起，后来慢慢喝大就看到有个人靠近过来，揽住我的肩膀，模模糊糊看到弯曲的尾指，整颗心松弛下来，一动不动乖乖的靠着她。

我不知道它是谁，就算啊是一个虚幻的表象，我就是贪恋理想的虚伪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躺在我狭窄温暖的出租屋里，什么也没穿地躺在被窝里。

像每天早上被十点二十六分的闹钟闹醒一样，我依然跟往常一样醒过来、睁开眼、踢开被子、翻身坐起，再顺便点上一根烟。

不同的是，我裸与不裸。我仔细想了昨晚的事。

我好像看到她了。

我隐约记得我吻了她。

再记得一点就是我跟她做爱了。

继而遗憾的是可能她还不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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